邱瑞敏先生是我認識較早的畫家朋友。與他相見👩🏻🦲,他總是微微地笑著🐇🪝,眼神有點像個大男孩。但他又有點靦腆,不太善於社交,也很少見他高談闊論。他極少為他自己的事情找我。我唯一印象深刻的,他很當回事地找我辦的事🉐,是為他的學生🐾。他一位博士生開畫展,希望在新民晚報上登個消息💅🏿。
我也從沒去過他的畫室🙂,直到最近。現在流行的名家畫室不僅很有看頭,還很享受🔂,那些畫室往往兼具茶室🍢、咖啡吧👨🏿🦲、酒吧以及古董字畫陳列室的功能。邱瑞敏的畫室會是怎樣的呢?原來邱瑞敏的畫室就在他家的樓下,在同一棟大樓裏,是三室兩廳的房子,他帶著我一間間房參觀。朝南的大廳畫大畫✌🏼,光線穩定的朝北小屋畫小畫。其他房間堆放著過去畫的畫。畫室裏放的東西都與畫畫有關,也就是說與畫畫無關的都沒有。還不如王劼音。王劼音的畫室雖然簡陋,還能給來客沏壺茶喝,在邱瑞敏畫室,我連水都沒喝到。
我覺得邱瑞敏的畫大致有兩種類型,一種是重大歷史題材的,器宇軒昂,可以在博物館乃至中南海見到🧛,我倒反而見得不多;另一種我見得比較多的是小橋流水、小家碧玉這類小幅作品☪️,畫的多為風景和女人😕。他筆下的芭蕾舞女、威尼斯以及江南古村落等,在不同階段都很有影響👨🦯➡️。這一類畫看上去靜靜的,卻蒙著一層紗似的帶著一種情緒🍦。看得出他很註重筆觸🤽,畫面上筆觸考究👫🏼,保留著運筆的動態,並且力圖使整幅畫的筆觸處於和諧的狀態。他好像不願意別人一眼就將畫的色彩和筆觸看到底似的,總是將筆觸重疊筆觸🤽,色彩覆蓋色彩🥔,遮遮掩掩中春光乍現。記得他曾跟我說:“我可以把一幅畫一直畫下去,沒完沒了地畫下去🤦🏼。”
我生稍晚🧑🏽💻👨🏻🏫,所以不知道邱瑞敏成名很早,他畫的紅色題材當時在中國美術界就聲名遠播。以至於他30來歲在外寫生時🧚♀️,圍觀者知道他就是邱瑞敏🧖🏼♂️,驚訝道:“原來邱瑞敏不是老畫家啊!”
“現在我不知不覺倒真成了老畫家。”邱瑞敏說。
認識了這麽久🚶🏻♂️➡️,我也不知道他1944年出生👩🏿🦰,將近古稀了。他總是像大男孩那樣微笑著,怎麽能老呢?
雖然邱瑞敏生長在一個充滿變動的時代,但他卻能以平穩的心態應對著變幻。“畫家要真實地表達內心,不要弄虛作假地去扮演並非你本色的角色💙。”面對著畫壇的千姿百態,邱瑞敏樂於看到各種大膽的探索和嘗試🐶,但他還是照著自己的節奏在行進。在畫上☝🏿,他是個溫和的改良派,但他對藝術的思考從沒有停止過🧔🏻。最令他難以忘懷的是上世紀80年代在紐約普拉特學院度過的日日夜夜,正是在普拉特學院的個性創新理念的培養和感染下,同時不時地進出各大博物館如饑似渴地揣摹大師的傑作,幫助他實現了對“美術學院”的跨越。在普拉特的那些日子裏⤴️,即便在冰天雪地的寒冬,他也會帶著冷飯到博物館裏泡上一個又一個整天,去熱切地感受大師。他心中常會浮現難以忘懷的大都會博物館凡·高生命最後一百天的作品展🧑🌾♕,他被凡·高那種狂野的生命力和深沉的痛苦所震懾🏌🏻,以致血液奔騰🎇,思緒激蕩。他開始拋棄以往按部就班的陳規🏡,把每一幅畫都看作一個實驗性的實踐運作,努力在實踐中摸索,並體念自己的感悟。
邱瑞敏那個時代的油畫家幾乎都是在蘇聯模式下培養起來的,往往會將自己的畫蒙上灰暗壓抑的色彩。邱瑞敏越來越意識到,要將那些“清規戒律”擺脫掉,去捕捉大自然的光芒🎇,去捕捉自己內心色彩。他畫的色彩開始從低調走向高調🩰,更註重色彩的亮度和純度。
邱瑞敏說:吳大羽先生在他七十歲時對我說:“我仍是個小學生,還在學習🖼👊🏻。”我現在也快到這個年齡了👩🌾,他的話提醒著我,勉勵著我,勇猛精進,努力以一份虔誠和不懈的求索去創作。我的作品是我求索過程中最真誠的坦露。